沈初云:?

    方才大师兄好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?

    易千澜并不在意沈初云古怪的视线,他低头看了一阵怀中人憔悴的容颜,目光贪婪地在那纤长的羽睫上停留了片刻。

    凌霜铭很轻,抱着几乎没什么重量,好似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似的。

    他不由将人箍紧了些,轻手轻脚地踏入阵法。

    不过阵法传送产生的灵力流动,还是让这敏锐的人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察觉到身处空间发生骤变,凌霜铭飞快地挣脱易千澜,无视了大师兄幽怨的小眼神,自顾自站定,打量周遭景物。

    这是片迥异于常理的天地,应是由修士以芥子之术构建。

    青色苍梧悬浮于九天之上,广茂的树冠延展开来,碧蓝叶片间,有莹莹幽光悬浮其上。微风从树枝罅隙穿过,幽火便扑簌簌飘下,远看如琼花落雨,又似浮雪氤氲。

    巨树一头撑持天宇,另一头是盘旋交错的树根,每一条分枝都连接着色彩斑斓的灵气旋涡,通往不同位面。

    瞧见凌霜铭及沈初云眼中的惊讶之色,易千澜解释道:“据说十渊寒狱是当年建派祖师在收服了大妖后,请星弈祖师设下阵法开拓洞天,其后亲自将大妖封印于秘境中,这青梧便是祖师剑鞘所化。而后他将剑灵冰凰留存于此,日夜以灵凰圣力镇压万千妖邪。”

    沈初云:“祖师留下剑灵,他的本命灵剑岂不是成了一柄凡铁?”

    “我派教历记载,祖师爷完成封印后不久,便因神魂耗尽陨落。这灵剑自是一同留在十渊寒狱内,随冰凰青梧一起沉睡了。”没等易千澜答复,一旁年纪稍长的金丹弟子已长叹一声,“上仙界剑者数不胜数,达到剑心境的已是凤毛麟角,像祖师爷这般超脱剑心境的仙人,更找不出第二位来。可惜……伊人早已仙逝,空留后人遥想罢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这疑似剑痴的弟子又瞟向凌霜铭的方向,面上痛惜之色更甚。

    凌霜铭:“……”

    倒也不必摆出一副悼念的表情,他还未踏进棺材呢。

    “易长老,这禁地九重渊,一旦踏入便无回头之路,只能深入下一重渊,或是寻到各渊内的出口。我们现在该走哪个分支?”

    听到修士提问,易千澜一时也无法作出决定:“师尊他们当是去了十重渊,那里比之前九重更为特殊,须先进入第九渊,而后寻找传送阵法。可灵力旋涡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换一次方位,只能用星衍阵术推算得到具体入口。现下持光不在,我们这些人也只能推算个大概,进入第几重便看运气吧。”

    难怪这次落星渊闹出那么大动静,御清尘等人都未出面收拾乱局。原来困在禁地里的弟子,竟是指这批撑起玉清派根基的大宗师。

    凌霜铭胸臆间莫名的憋闷愈发强烈,连化神期都能着了道,看来雒洵的情况比预想得还要危急。

    倏然那青梧枝桠间飘过一抹幽蓝影子,脖颈颀长,羽翼优美。

    悠悠长唳似环佩清音,响彻在天风中,心魂都为之摇曳。

    凌霜铭只觉有什么铭刻在神魂深处的物事,正隐隐与眼前景象共振,呼之欲出。可当他仔细去忆,却仿佛隔了无尽的晦夜,无法逾越天堑半步。

    在论剑台上那股神魂撕裂的痛楚几乎同时席卷而来,他只觉双足仿佛一下踏在云端上,险些又要失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