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轻缓,虽然说着质问的话,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。
陈在野半跪在沙发前,炽烈灯光照着他过分好看的眉眼,未及他反应过来阮苏话里的意思,阮苏的手指就突然抵在了他的下巴处。
他没用力,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来。
女孩倾身下来,温软的呼吸里好像带着她身上所特有的香气,像是奶香,又像是果香。
“怎么这么多伤口哦?”
她的嘴唇距离他的至多五厘米,他微微往上抬,就能亲到她。但她却毫无防范意识,盯着他的脸看得专注。
陈在野的喉结轻滚,声音依旧是淡的:“打架不就是这样?”
阮苏用镊子夹了片酒精棉,轻轻地点在他的伤口上:“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打架?”
语气极为平淡,就像是随意的闲聊,像是怕陈在野误会,她又补充:“我是说你刚来浅川的时候,我听老袁说……”
“姐姐心疼了吗?”
阮苏手里的动作没停,只问他:“难受吗?”
陈在野眼皮轻抬:“还好,过去这么久了……”
他是真的没什么感觉了。
刚开始的时候,的确是难过的,刚开始在外婆家的时候,很羡慕别人身边都有父母陪伴,他却没有。
那时候每天都想,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浅川。
后来,外婆去世了,他终于能回浅川了,却宁愿自己不回去。
刚转学过来的时候,他因为外婆去世的事情,整日沉着个脸,不笑,也不爱跟人说话,于是那些看不惯他的人,寻着个“讲话带口音”的由头,变着法儿的欺负他。
那段时间他总是带着伤回家。
第一次带伤回家的时候,他其实尝试过去跟薛琮鸣诉苦的,那是他第一次尝试跟父亲撒娇。
结果,他还没开口,他却先一步留意到了他的伤口。
他的身影那样高大,走过来,蹙着眉,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:“跟人打架了?”
“是他们……”小小的陈在野,对父亲又是崇拜,又是惧怕,又是陌生。
可薛琮鸣根本没心情听他将一句话完整讲完,他打断他,语气里带了些严厉的意味:“在学校里消停点,你从小就不让人省心。”
一句话就浇熄了陈在野眼里猝然亮起的所有火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