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一碗简单的素面,几碟子酱菜,并不奢华,甚至有些寒酸,这便是刘章的早膳,这些日子,要忙的事情太多,金陵那边的接手事务冗长复杂,早些年是由上京官员每年整饬,但这两年这些人手懒脚懒,烂账错账不在少数。
金陵还有个刘印忠和赵逢。
日头已高,面也渐渐坨了。
刘章却依旧慢慢的吃着,他伸手去够茶盏,却摸了个空,不妨有人将杯子朝他手边推。
刘章抬眼,青丝如缎子垂在少女的身前,因背着光,看不清她神情,却依旧能感到她面上带着微微笑意。
“你……”他蹙眉,没想到是霍筠。
礼部尚书霍青女儿霍筠,去岁及笄,不过十五岁的年纪,出落的款款动人,尤以一双明亮的眼眸,看人时分外真诚,自端庄得体,但私下里竟是个活泛的性子。
这让刘章始料不及。
刘章是见过霍筠的,只是那时节她在人前温和秀雅,从不逾越半分礼数,给他的感觉便是——
她极适合做皇子妃。
“殿下怎的刚用膳?”霍筠指了指边上的凳子,秀气的眉眼间蕴着笑:“臣女可以坐在这里吗?”
他点头。
霍筠坐下,也不说话,安静的看着他吃面。
少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,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喜悦,她的目光在清冷青年眉眼鼻骨嘴角游荡,最后落在他握着竹筷的双手。
指节修长白皙,她还记得初见二皇子时,是在何祭酒的府上。
刘章正与何先生研讨策论,声量不高却极为震撼人心,关于治国治兵,他有自己的见解,那份见解却从未在外人前表露。
霍筠是第一个听到的,她也记得刘章在察觉门外站着的少女偷听时,神色骤冷,望着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。
她吓的结巴,头也不敢抬,她自幼身子不好,一直养在外祖母家,长到十五岁才接到上京,却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
整个京城也只识得何祭酒的孙女何凌以及保国公家的孙女谢婉。
他那时节手上握着卷书册,指节白皙修长,午后的日光温暖热烈,斜映在他美玉一般俊美的面孔,锦绣衣袍在光影中如冬日积雪泛着细碎的光辉,连同这个人都笼罩在那一片艳阳里。
霍筠从未见过这般儿郎,在她过去十五年的时光里,记忆中,四面高墙,动辄便要卧榻休养,与花草书册为伴,连夫子也是从外面请到家中教学。
“霍小姐?”
刘章见她出神,轻声唤了句,随即让侍从将碗筷收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