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阿银犹豫一下，还是去了老卫食铺，远远看见似乎程砚在门口，边冲屋里说话边熬大骨汤。
杜阿银便半躬着身轻手轻脚走过去，从窗子缝朝屋里张望，却见程方亭正在灶房做辣椒酱，边做还边对着窗外问：“小砚，你刚才说啥来的，说你要娶春儿？”
“是呀，二叔和三叔说这事得干爹应允，小砚就赶紧跑一趟。”
“哪有啥不许的，顶好的事。”
这婚事，杜阿银也赞成，她一直担心小秋走了，没人照顾程春呢。
程砚一听就欢喜了，用汤勺搅着汤道：“干爹，我从中都出发时，看见徐府被抄了。”
程方亭“啊”了一声问：“那是为何？”
“我听了一耳朵，说徐焕这些年干了老多坏事了，欺行霸市、强抢民女、逼良为娼、向朝廷隐瞒土地数量巨大，据说还有命案，不止一条哟。”
“啊，那不是大善人来着，咋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坏死！”
“装的呗！”
“他不是有个妹子是贵妃，没帮帮他？”
“妹子听说更坏，弄死宫里好些嫔妃，谁得点宠，她就使坏，据说那个杜美人最惨，被她暗中下了药，一条命都没了，早就被废了…”
杜阿银听到这儿，也不藏了，气哼哼走进去坐下道：“一碗粉，加多多的肉碎，加多多的辣椒酱。”
“哟，二丫头来了，”没一会儿，程方亭端着一碗加了多少碎肉的粉过来，放下酱罐道，“这东西吃多了喉咙不舒服，自己加。”
“心疼呀。”杜阿银舀了一大勺，拌了一下，吃了一口，辣得吐了吐舌头，程方亭也端来一碗粉在杜阿银对面坐下来，杜阿银便道，“今儿，你来编吧，看你又编啥？”
“二丫头，何为编？”
“大仙，你可真是偏心，偏你儿子。”
“二丫头，没有偏心，真的没有，小旭他身后的人太多了，真的不能输不能退。但你看他为你都干了些啥，甘愿被左明志刺杀，布个不死不活的局，就为了逃脱那个太后指的婚，他是疯了，不用脑子想事了，本仙更担心他助奕宝了登位，再干些跟你归隐之类的事，所以本仙左思右想，才出此下策，只是左明志这只黄雀漏算了。”
“还说自己上知天文下晓地理，都是吹的，”杜阿银一顿道，“大仙呀，人生赢家哈，两个娃当皇帝，你妥妥太上皇哈。”程方亭呵呵一笑道：“若想听本仙真心话，本仙真心不想小奇当啥皇帝。”
“为啥？”
“一是他跟小旭可不一样，没经过摔打，心思单纯，不适合干皇帝这一行；二是不想给小旭树个敌。本仙更想小奇成为小旭的助力。”程方亭叹口气，“大约只有小旭才有本事成就这样的霸业吧！助奕宝登位，他是忠；他自己登位就是贼了。那时候真的是举步为艰，加之以为你没了，他颓唐恨我放任自己，小旭就是小旭，很快就振作起来，封徐月为贵妃，至少徐家不闹腾了，然后给徐月树个敌人杜阿娇，就把徐家扯到后宫去了。”
杜阿银刚要说话，程方亭却道：“二丫头，你要怪就怪本仙吧，是本仙棋差他左明志一招，好在左明志没想把事情做绝。”
“老程，我就不信你，弄不好左明志也在你算计中，这就是你要的结果，逼你家小旭上位，还逼…”
“二丫头，小旭这皇帝当得还是不错的，就四年，把四大家族不能说是连根拨了，至少无力威胁朝廷了；除了眉州王，其余的真的都消蕃撤封了；那多如牛毛的匪患或是招安或是清剿，已去除十之八九了。这可是前朝几代都没实现的大一统呀，只有在这样的大周，咱们才好做营生吧，不然进个货，不是担心人被杀了，就是担心货被抢了，除此之外还要准备各种各样的公函，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