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林虎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那其他的就都得买了,”学姐笑道,“你还挺轻装简从的。被褥有专门卖的地方,床单被套也有,你可以去那儿买,其他的日常用品你就随便买吧,现在遍地都是。”
八公寓在新校区,走过去还得一段距离,陈林虎填完表格拿到宿舍钥匙,张训跟他一起挤出遮阳棚。
“先把箱子放宿舍,我知道路,带你过去,”张训拿出手机看看时间,“再分头买东西,你想去食堂吃饭还是外边儿?”
陈林虎看了眼他头上冒的细细的汗,刚才挤过遮阳棚外的大队人马时张训费了不少劲儿。
“我自己去就行,”陈林虎把自己的行李箱从张训手里拿走,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“当哥当上瘾了?”
张训被他顶了一下,有点儿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恼怒,气乐了正要开口,陈林虎又递了张纸给他。
“干嘛?”张训忍着想抽这不长眼色专找事儿的小子一巴掌的冲动问。
陈林虎表情没变,拽的不行地对着他扬了扬下巴:“汗。”
张训发现这人的嘴是真的跟大脑链接不上,脑子里想的再正常,嘴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话系统。
“哎,”张训拿纸把脸上的汗擦掉,看着陈林虎拉着箱子大踏步朝前走,跟在后边儿开口,“但凡你表情和气一点儿,也不至于刚开学就给自己找个对头。”
“打不过的才叫对头,”陈林虎不咸不淡道,“他什么也不是。”
张训心想,你小子高中肯定没少挨打,给你狂的,这狗脾气还得惹不少麻烦。
他对自己要不要多管闲事地说上两句有些迟疑,租客和房东家的孙子,这十万八千里的关系好像没到可以随意交谈的地步。
但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又没那么苍白,张训老觉得自己当老师的后遗症隐隐复发,看到愣头愣脑的小孩儿就想多两句嘴。
“我八岁的时候也是说着这种话,跟班上的人打了个遍,”张训半开玩笑道,“开学第一天你不会跟你宿舍的小朋友们重拳出击吧?”
“你能别,”陈林虎不走了,回头皱着眉找合适的形容词,“跟逗小孩儿似的说话吗?我十八,不是八岁。”
“我没逗小孩儿,有你这么大个儿的小孩儿吗。”张训笑了笑,“知道我几岁吗?”
陈林虎把张训上下打量了一遍。张训长了一张看不太出实际年龄的脸,穿着身简单的短袖和运动裤,混在大学里相当自然,跟大三大四的老油条差不多。
“二十四?”陈林虎猜测。
张训比了个数字:“二十六。上学早还跳级,肯定比你早毕业早接受社会毒打。”
陈林虎无视他的炫耀,没吭声。
“所以我用我大你八年的结梁子经验真心实意地告诉你,”张训拍拍他后背,“今天结的梁子明天可能就压你头上了,没事儿别给自己添堵,傻逼很多,你揍不过来。”
陈林虎紧绷的后背被张训拍得有点儿麻,没想到张训竟然能比自己大八岁,这人长得跟刚步入社会的待宰羔羊似的——虽然是披着羊皮的黄鼠狼——鼻梁上架个眼镜,就跟第二天要参加四六级考差不多。